因参与八九学运而流亡海外的吴仁华,去年11月28日在上海浦东机场突破当局入境限制,顺利返回温州探亲,并在美西时间10日安返洛杉矶。吴仁华接受本台专访时表示,他持美国护照入境中国的动机单纯,就是为了探望高龄老母和挚亲。他更正部份报导指称他“失踪数月”等不实说法,因为他在探亲期间不上网、也不对外联络,把握时间和家人团聚。
吴仁华在洛杉矶住处接受本台专访,首度透露他持美国护照,在上海浦东机场突破当局“黑名单”,终能踏上故土的经过。他说:“我有很深的感受,已经流亡二十二年,回乡探亲始终是我的心愿,流亡海外的时间比八年抗战还漫长,回家的路实在太漫长了。”
记者问吴仁华,何以选择这一时间点返国探亲?他回答:“我就是想和家人见面,并无刻意选择哪一时间点动身,我过去总是拿不到入境中国的合法证件,因为凡是中国公民回国都要持用中国护照,可是,对因为六四事件而流亡的人士来说,我们都无法拿到中国护照。这一次之所以能完成返乡之旅,我在行前做了一个痛苦的选择,就是加入美国籍,拿到美国护照。对我来说,加入美国籍并不是一个很轻松的选择,流亡这么多年,我始终还希望能以中国人身份返回祖国跟家人重聚。”
吴仁华感慨,这条返乡的路途实在太漫长了,入境过程每一环节和转折,他都有随时被驱逐出境的思想准备。
吴仁华表示:“我们过去没有中国护照,即使拿到外国护照,像我这般背景的人在入境中国的过程也会被黑名单阻挡下来。2011年年底拿到美国护照,我始终保住这一个秘密,终能突破入境限制,虽说通关过程还算顺利,但也有惊险之时。我在浦东机场进关的时候,发现机场显然有‘黑名单’,因为他们用摄像头对着我,眼前另有一个小屏幕,同步比对我的照片,屏幕立即显示出‘档案错误’四个中文字,当时我很紧张,以为出问题了。之后,境管人员要求我键入英文名字,屏幕又一次显示出‘档案错误’,他们要求我写下中文名字,我给了一个同音字的名字,结果屏幕还是显示‘档案错误’,我以为这下子完了。就在这个时候,境管人员在我护照上盖了一个入境章,并递回我的护照。我无法形容当下的心情,记得先是冒了一身冷汗,过了之后又是一身热汗,只能说真的是悲喜集,我终于踏上故土。”
在温州老家停留期间,吴仁华只在当地活动,他估计,事前保密、事中低调是此行顺利去回的关键因素。
再问吴仁华在温州探亲期间,是否察觉被当局派人跟监迹象?他说:“至少在我家、我母亲住处门口或附近,并无发现这样的现象,也许是我没有注意到。当然,我回到温州老家之后,中国有关部门会知道我的信息,会来问一些问题,我说得很清楚,我回来就是纯粹为了探亲,不会离开温州。”
中国流亡海外人士的“回国权”近期屡受海外民运和人权组织关注,吴仁华对此表示:“流亡者的回国权本来就不应被剥夺,当局因为政治观点之差异,就把亲情当成惩罚武器,这是非常不人道的。中国政府过去不也常说不搞株连,把株连视为封建时代产物,但是,因回国权被剥夺而受到惩罚的对象,显然不仅是流亡者个人,还包括政治异见者的家人和亲友。试想,我母亲已高龄八十七了,幸亏老人家长寿,另有多少流亡者见不到自己父母?中国政府应该要考虑流亡者回国权的问题,让政治是政治,亲情是亲情,人性是人性。既然中国政府现在也强调文明执法,中国最传统的孝道,包括基本的奔丧问题,对国家安全造不成伤害、也造不成很大压力,就应予落实。”
吴仁华此行终能突破中国政府对流亡人士设下的入境限制,问他是否计划择期再次成行?
他回答:“我不能,或者说很难回答这个问题,因为不是我个人能够主导或决定。我是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,我现在已亲身经历这样的状况,真的,如果再不回家,很多家人再见面都不相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