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尼斯的茉莉花革命,转眼波及埃及、约旦、阿尔及利亚、叙利亚、也门,这些都是曾经被一些西方学者认为最难发生民主运动的穆斯林国家。但是波澜壮阔的社会革命就在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发生了。
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,东方专制主义加马列主义的极权体制,比起伊斯兰文化圈的国家更难发生民主变革,无论是挂著盛世大红灯笼的中国大陆,还是人民饥寒交迫的北韩,都看不到民主化的端倪。但是北非和中东风云突变,在这之前人们看到了什么明显的先兆吗?该发生时就发生了。
就阿拉伯世界的变局,五七年大右派章乃器的儿子、网络作家章立凡写了一首诗《神马》——马神已乘浮云去,拆那幽浮神马云。余孽东西三绝户,僵尸南北四孤坟。朝歌声色神州黯,茉莉薰风世界闻。日暮仓皇前路尽,纸船银烛待天焚。这首诗很形像地刻画出中共面对第四波民主化浪潮唇亡齿寒、形单影只的心态,这从北京当局对网络的封锁、过滤和设定敏感词就可以看得出来。
说起来,最讽刺的是中共外联部在2005年还把突尼斯经验当作“和谐社会”的样本,在外联部网站上至今保留著这篇题为《突尼斯构建和谐社会的主要做法》的文章。外联部总结突尼斯的成功经验,首先是强化中央集权,推行有控制的渐进改革;其次对国内反对派软硬兼施,双管齐下,用中共的术语就是“维稳”;还有一条是稳定中求发展,用中共术语就是“稳定压倒一切”。这篇奇文意义非凡,因为它很清晰地指出突尼斯实行了二十三年后极权主义的开明专制,和中共后六四这二十二年的统治方式有很多共通之处。
突尼斯不是神权国家,不但在北非属于富庶之国,在阿拉伯世界,它也算是相对富裕的国家。在世俗化的突尼斯,伊斯兰极端主义没有市场,政府官僚腐败,但经济繁荣,GDP逐年增长,按吃饱饭就是最大人权的中国标准,突尼斯国民的平均收入还要比中国高百分之三十。
埃及也是世俗化的穆斯林国家,穆巴拉克执政的时间比突尼斯阿里总统更长,而且更腐败,贫富更悬殊。这两个国家发生社会革命的前驱和主力,都是由受过教育的青年,通过互联网和手机通讯来发出自己的诉求。突尼斯一个摆摊的大学生因为受到执法人员的粗暴对待而自焚,经过网络放大而发生蝴蝶效应,知识青年就业艰难,生计艰难,官僚的腐败糜烂,都通过网络激发了社会公愤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茉莉花革命也是一场网络革命。
值得注意的是,伊朗在此之前就依托网络和手机发生过争取社会改革的人民运动,却失败了。原因在于伊朗是一个神权国家,加上有一支独立于军队以外的强大的武装力量“共和国卫队”。而这次发生人民运动的阿拉伯国家,除了突尼斯、埃及,还有约旦、阿尔及利亚、叙利亚、也门,都基本上是世俗化的国家,神权在国家政治中并不占主要地位。
反观中国,理论上的国家意识形态是马克思列宁主义,但岂止老百姓不相信,连共产党自己也不再信奉。要说世俗化,中国社会比那些发生民主化运动的阿拉伯国家更加世俗化。22年前中国没有互联网和手机,但已经发生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民主运动,而且成为世界第三波民主化革命的先驱,但是中国人民都倒在血泊之中,鉴于当时除了《解放军报》、《北京日报》之外,连主要舆论工具都不在中共强硬派手中,所以最后拯救专制政权的就是完全听命于党和只属于党的军队。
后六四以来,中共把它的控制力渗入社会各个层面,“维稳办”甚至设到了每个居委会,加上党化的军队和武警,看去中国发生大规模民主运动的可能性不高。问题是90后的一代正陆续走上社会,他们面对的也是突尼斯和埃及青年同样的生存危机,中国经济的GDP神话不会永久地持续。因此,中国民众完全有理由期待,如果第四波民主化在不可思议的阿拉伯世界点燃,为什么不会在更不可思议的专制中国点燃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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